祥林嫂悲剧的根源
从祥林嫂一生的悲惨遭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封建的宗法制度正是用政权、族权、神权、夫权这四条绳索把祥林嫂活活地勒死的。叼走阿毛的是狼,夺走贺老六的是疾病,把善良的祥林嫂逼上死路的是比狼和疾病还要凶残的封建礼教。祥林嫂的悲剧不仅仅是个人的,而具有深刻的社会性
良的祥林嫂逼上死路的是比狼和疾病还要凶残的封建礼教。祥林嫂的悲剧不仅仅是个人的,而具有深刻的社会性
2.造成祥林嫂的痛苦与不幸,“天命”与“人事”相比,“天命”是否也占一定的比例成分?如果祥林嫂没有这带偶然性的不幸,这个形象是否有那么巨大的悲剧意义?
倘若我们姑且承认一个人丧夫丧子是一种“偶然”, 而“偶然”又暗契了一种“天命”, 但实际上我们看到,《祝福》揭示祥林嫂的痛苦是以丧夫失子这种偶发事件为起点的, 小说对她丧夫失子当时的痛楚并没有正面叙写。如果我们仅从她丧夫失子的遭遇以及她倒毙雪地的结局来判断她的不幸, 那我们看到的仅是一个悲剧轮廓而已。鲁迅把视点意味深长地投向了丧夫失子这种偶发性的大的人生波澜之后的相对平静的日常生活中。生活中“丧夫失子”往往以剧烈的形式表现出来, 但鲁迅无意表现这一点,《祝福》不是关于一个妇女如何丧夫失子的故事。《祝福》叙述的是祥林嫂成了寡妇之后的一般生存状况, 是那个社会对一个理当同情的寡妇作出怎样的反应, 我们正是从这个恶劣而固执的反应中, 看到那个社会的阴冷、病态、朽坏, 进而完成对那个社会的道德评判
祥林嫂的悲剧正是以“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的最终“毁灭”而结束。 祥林嫂的悲剧充满了悲哀的情调,不俱备崇高美的特点。鲁迅说:“灭亡于英雄的特别的悲剧者少,消磨于极平常的、或者简直近乎没有事情的悲剧却多在鲁迅的笔下,祥林嫂这类凡人悲剧人物大大多于夏瑜那种英雄悲剧人物。显然,祥林嫂的悲剧使人“哀其不幸”,顿生同情和怜悯之心,促使人们去进行历史和现实的反思,认清封建制度,特别是封建礼教的吃人本质,去进行某种自我反省——决不能企求做一个坐稳奴隶位子的奴隶,从而得到真的启迪。这正是祥林嫂这种善的凡人悲剧的审美价值所在
《祝福》中人物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是非常正常的, 没有兵祸、水灾等, 社会正常运转, 腐而未朽, 祥林嫂倒毙雪地时鲁镇一片祥和; 鲁镇上的人们也并没有加害祥林嫂的存心,“之乎者也”的鲁四老爷也实在算不上险恶的歹人, 四婶一声“放着罢, 祥林嫂”, 虽然击碎祥林嫂绝望前细心培植的最后一丝希望, 但如实说, 那声断喝不能算十足的歹人的恶音, 那个社会绝大多数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那样反应, 或许, 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人仍有那样反应的潜质吧? 那个趋利避害的小伎俩, 并非惶急的四婶的杜撰、发明, 那是社会教给她的。所以, 推动祥林嫂的悲剧不断发展的力量, 是那个正常运转的社会的内在矛盾和深层痼疾, 而不是什么偶然的神秘不可知的力量。这也是鲁迅写小说“揭出病苦”的初衷。关于这种悲剧学者杨义认为:“《祝福》是描写病态社会中正常悲剧的典范之作如果按照鲁迅的说法则是“几乎无事的悲剧”, 他说:“这些极平常的或者简直近于没有事情的悲剧, 正如无声的语言一样, 非由诗人画出它的形象来, 是很不容易觉察的。然而灭亡于英雄的特别的悲剧者少, 消磨于极平常的或者简直近于没有事情的悲剧者却多
从情节设计来看, 作者以祥林嫂的丧夫失子为故事端点, 以她两次鲁镇帮佣生活构成故事主体, 主体部分直接、详细叙述, 鲁镇以外, 一律概述、略述或转述, 也就是说, 丧夫失子是被置于情节主体之外或边沿的, 作品并不赖以生发意义; 特别是作品以倒叙, 将祥林嫂的死这个结局提前, 开篇即抖落谜底, 似乎刻意消弭故事的戏剧性, 我们就有了一种面对祥林嫂的一切变故的心理准备。而在有的作家那里写法是截然相反的, 仿佛在你未防备时要吓你一跳。鲁迅如此开篇的写作心理我们已无从知晓, 但这种写法对偶然性的消解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鲁迅特意把祥林嫂放在一般、普通的情况下, 而非偶然、特殊的情况下, 人物在一般情况下所遭受的痛苦、不幸更能反映“必然”的东西, 这种必然不是天命的不可逃避, 而是操纵着人物的一般生存状况的社会本真面目, 是社会对一个两度丧夫失子的寡妇的“必然”伤害以及祥林嫂的“必然”的命运走向。正如现代作家丁玲指出的:“我读这篇作品觉得这是真正的悲剧。祥林嫂是非死不可的, 同情她的人和冷酷的人、自私的人是一样的把她往死里赶, 是一样把她精神上增加痛苦, 因为并不是这一个人, 或那一个人才造成她的悲哀的命运的
丁玲的感悟同时为我们引出同“偶然”“必然”相关的悲剧效果问题。正因为《祝福》舍“偶然”、取“必然”, 才使丁玲感到它是一出“真正”的悲剧, 反之,《祝福》则不具备这种悲剧力量; 鲁迅的好友许寿裳对这一点表达得更深刻而醒豁:“人世的惨事, 不惨在狼吃阿毛, 而惨在礼教吃祥林嫂 作为偶然事件的“狼吃阿毛”的悲剧意义是有限的, 尽管它使祥林嫂这个不堪一击的生命雪上加霜, 但作为一个孤立、偶发事件, 它就像有时发生的溺水、雷击、车祸等偶发事件, 并没有多少社会意义。所以《祝福》刚刚涉及阿毛惨剧, 惨剧本身实际已经结束, 而思想家鲁迅敏锐地洞察到, 祥林嫂又一场真正的悲剧才刚刚悄然开始, 那就是阿毛惨剧的“余波”、“余绪”, 小说对它进行了浓墨重彩、精雕细刻的叙述: 祥林嫂絮叨着阿毛故事, 鲁镇人的短暂的同情很快转而为猎奇、取笑, 封建礼教的伪善很快裸露成狰狞、刻毒,……紧接着, 封建礼教又借手四婶、柳妈步步为营, 以招招“辣手”将对祥林嫂的伤害引向深入。所以, 这“余波”、“余绪”才正是社会悲剧, 我们在其中领略了封建礼教对祥林嫂的有点近乎“凌迟”古刑的“蚕食”过程
如何处理好偶然与必然的关系, 是文学家一直思考的问题, 不同时代、不同派别的作家,在这个问题上派生出不同的文学理念。在古希腊命运悲剧的典范之作《俄狄浦斯王》里, 不可抗拒的“定数”使俄狄浦斯王杀父娶母并最终刺瞎自己的双眼, 我们看到了偶然、天命对人生的损害; 到了浪漫主义作家那里, 夸张、戏剧化的情节为其主要表达手段之一。被时人称为“情节加工厂”的大仲马, 有一次将自己同儿子小仲马作了有趣的比较:“我从幻想中汲取情节, 而我儿子却到现实中去寻找它们。我创作时闭着眼睛——而他, 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我描绘——他摄影而到了批判现实主义作家那里, 作品的情节同幻想、偶然性、戏剧性就拉开了距离, 他们关注的是社会, 在文学与生活的关系问题上持唯物主义态度, 处理故事的偶然性、戏剧性小心谨慎, 以反映生活为原则, 总要将偶或性降低到最小、最适宜的限度
鲁迅小说完美地承袭并发扬了批判现实主义传统, 它以对现实的深刻、精确、艺术的描写, 显示了鲁迅不愧为对中国社会把脉最准的伟大思想家、小说家, 鲁迅小说绝不以夸张、乖戾来媚俗、邀宠, 表现出一派大家风范。《祝福》作为鲁迅小说中的典范之作更是如此, 祥林嫂的悲剧不以偶然性为支点,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已经看到鲁迅是如何将偶然的成分剥离的
3. 祥林嫂的痛苦主要是精神痛苦
祥林嫂的痛苦主要是精神痛苦er。她像牲口一样被卖到贺家土奥是一次严重的精神摧残, 再寡以后回到鲁镇, 遭受的是一场群体性的恶毒的精神迫害er。鲁镇社会的迫害是那么成功有效、斯斯文文! 社会借手的诸如鲁四老爷、四婶、柳妈以及其他的一律仇视的面孔们, 巨大的思想惯性使他们不会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异样, 他们有谁会承认或意识到迫害了祥林嫂呢? 小说里祥林嫂的精神呈现了一道忧惧、哀恸、痛苦、痴木、崩溃的令人颤栗的辙印。那是怎样的碾轧留下的呢?
《祝福》的开头部分写祥林嫂的人生尾声具有撼人心魄的力度。被恐怖越揪越紧的祥林嫂, 其恐怖并非因为迎面而来的死神, 饥寒交迫、心力交瘁、至微至陋、目不识丁的祥林嫂, 迸发出仅存的一丝活力, 却强烈关注起了灵魂的有无这个原本大是大非的问题! 这里包蕴着鲁迅的一个大发现, 人世间居然有凌乎死神之上的大恐怖! 那个被大恐怖笼罩着的末路人, 还有谁比她面对死神更“坦然”!
归结起来, 祥林嫂的精神痛苦表现在想做人而失败。她的全部的希望就是能够过平常的起码的生活,但就连这个希望也终于全部破灭。如果祥林嫂所希望的生活是她不应该达到或者是她想从一个侥幸的机会达到的,那么,她的失败也许会成为喜剧,或者带着眼泪的喜剧,但祥林嫂却完全不是这样。她是这样纯朴,这样善良,这样安分,在她的生活中几乎没有什么幻想。她在来到鲁四老爷家里的时候,就连表面也看到她带着刚死去了丈夫的悲哀。单现在这种繁重的劳动,便使她感到满足,“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如果这样的生活并不受到侵扰,并没有很快便遭到破坏,祥林嫂也许便这样安然地度过她的一生er。“我们读到这里的时候,自然也为她欢喜,但同时也感到悲哀,因为她所希望的,所感到满足的生活,只是这样起码的生活,其实对于她来说还是很不公平的生活,因而这希望和满足本身,便是带着悲剧性的)后来她生了阿毛,又“白胖”了一次,可见,她的所谓“做人”也就是有活做、有饭吃地做稳有点生物意义的奴隶而已。正如写过《祝福》一年多之后鲁迅在杂文里指出的: 中国人在历史上从来只有两种命运,“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做稳奴隶是祥林嫂一生中孜孜以求的最高理想。她第一次到鲁镇, 鲁四老爷的“皱眉”清楚的显示了她的作人之“虞”, 所以当鲁四老爷接受了她, 她祥林嫂还有什么理由不“白胖”呢? 随着她日常生活的展开, 我们看到她的作人之“虞”, 被她所属的那个社会, 不断恶性扩张、膨胀, 直至一顶奴隶的桂冠让祥林嫂不可企及, 于是她的生命只剩下了死。祥林嫂作奴隶而失败的过程, 伴随着她强烈而深刻的精神痛苦, 使她生命里的每一个日子无不苦涩而艰难
作为最底层的农村寡妇, 她当然有物质痛苦, 寒冷、饥饿、疾病随时就能袭击她, 她第一笔工钱被婆婆掳走, 第二笔工钱被土地庙掠去,《祝福》略提了这两次“洗劫”; 但是她的精神至哀至痛, 顾不上、感不到物质的痛苦, 她被捆在贺家土奥的花轿里哪里会记起婆婆拿去的那笔工钱? 相对于物质痛苦, 精神痛苦是更深层次的。在习惯观念中, 旧时代的农民备受的是物质的痛苦, 而《祝福》向我们展现的却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旧时代中国农妇的一部令人揪心的精神灾难史, 此前恐怕还没有任何一个中国文人以如此悲天悯人的情怀, 屏息体察了一个农妇的精神的苦难历程。我们应当把这视为《祝福》的成就之
4. 祥林嫂的痛苦也是一种相对比较清醒、自觉的精神痛苦
祥林嫂的痛苦也是一种相对比较清醒、自觉的精神痛苦。我不太同意视她为麻木、愚昧的观点。难道祥林嫂要对自己的悲剧负一部分责任吗?人们习惯将鲁迅笔下的很多小人物贴上“麻木”的标签, 其实我们应该根据作品实际分析, 否则我们自己倒有点“麻木”了
鲁迅比那个面对祥林嫂的询问支支吾吾的“我”更同情祥林嫂, 对她只有“哀其不幸”的一面er。但一种有代表性的由来已久的观点认为, 鲁迅对祥林嫂也有“怒其无争”的一面, 换句话说, 她和诸如阿Q、闰土之流一样, 是麻木而愚昧的。我看不出什么矛盾, 对祥林嫂的所作所为我更多的倒是理解。同在底层, 她比阿Q、华老栓、闰土等都要清醒。作为一个旧时代的农妇, 她可算得一个“明白人”, 并没有多少糊涂的成份。如果我们因为她不斗争、迷信、不知痛苦的根源等, 就认定她愚昧、麻木, 那是荒唐可笑的, 一个农妇, 哪里知晓“悲剧根源”之类形而上的东西? 我们不应超出一个旧中国“农妇”的身份特别要求她什么。正如鲁迅所说“我们也不能责成人人都是战士”,很多情况下, 祥林嫂的抉择是唯一的、“正确”的、“合理”的, 只是社会不因此就轻饶了她。她的抉择也是明智的, 她是一个温顺的妇人。也有人认为她有“反抗”的一面, 其实那不是“反抗”, 而是“挣扎”, 挣扎是对社会的顺应。她的一切都是在困境中趋利避害。她新寡来到鲁镇, 是为了躲避婆婆的威权, 仿佛铁树开花, 祥林嫂在鲁四老爷家竟真的“白胖”了一回; 她不愿再醮, 是她明智地感到如果不守住节操, 就不为社会所容, 所以她撞破额头也要保住寡妇身份; 十二块鹰洋, 一年劳动所得, 对她已不是一笔小数, 捐了一道虚无的“门槛”, 她很清醒: 必须这样。她一直是非常清醒的, 一直在闪闪躲躲, 但一次次受到伤害, 总让她在劫难逃。阿Q 的痛苦是不同类型的, 为了生存他令人心酸地长出一层“精神胜利法”的精神铠甲, 一般他在被碰响头、揪小辫、找不着活儿又寒又饥时才能感到确切的阵痛; 虽然阿Q 并无一丝幸福可言, 但我们可否称他比祥林嫂更“幸福”一些, 或者说祥林嫂更为疼痛? 阿Q 在《阿Q 正传》前后, 形容并无多大改变; 而《祝福》三次集中肖像描写以及十多次写到她的眼睛, 每次都有变化, 形象地凸现了一个清醒的苦苦挣扎的妇女, 面对纷至沓来的打击、剜割灵魂的钝刀, 内心所产生的急遽可怕的裂变! 最终两个形象以不同的死亡形式走到结局, 也显示了鲁迅的精确。设若阿Q 也倒毙雪地, 则可能是冻饿而死吧?
5. 祥林嫂的痛苦恒久而深广
祥林嫂的痛苦恒久而深广, 它不因事过境迁而消匿, 也不是什么不幸就只相应地引起什么样的痛苦。人生的至哀至痛, 其形式总是如此, 仿佛核聚变一样。
祥林嫂的悲剧是善的凡人悲剧。在祥林嫂身上,“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呢?是普通人对于象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的权利的追求。这样的悲剧多发生在只为满足小小的生活上的善的功利需求的普通人物身上。鲁镇上的祥林嫂正是这样的人物。她有着劳动农民特有的勤劳和纯朴的美德。丈夫死后,她以逃跑的方式来挣脱苦境。在鲁家当佣人,她的人生要求是极为低微的,很易于知足。被逼改嫁时,她闹过,闹得“真出格”。当她再一次成了寡妇又来到鲁家时,她的身体和精神已大不如前了。捐门槛是她抗拒厄运的又一种方式。临死前,她的询问表明她对灵魂和地狱的怀疑。总之,祥林嫂为了能够活下去,在人生的道路上一次次挣扎,却一次次失败。她没有起码的生活权利,连最卑微的生活需求也难以保障。而祥林嫂的不幸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精神上的。寡妇再嫁是“大罪名”,何况她是两次死了丈夫的寡妇;在鲁家,她既受到鲁四老爷“皱眉”的冷遇,更被视为“败坏风俗”、“不干不净”的“谬种”。鲁镇上的人们抛给她的也只是“鄙薄”、“嘲笑”、“烦厌和唾弃”。这些给她精神上的损伤太大了。然而,世间的岐视和侮辱还不够,残酷的现实又在她的头上压下了鬼神的威严。捐了门槛,也摆脱不了这种鬼神恐怖。她“木偶人”似的,眼睛只能间或一轮。她的精神上受到了何等致命的摧残。活着,她哀苦无告,死去,磨难更深重。在鲁镇喜庆的祝福声中,她背负精神重压,终于死在街头。在《祝福》中,强大的封建势力从四面八方向祥林嫂重压下来,使得她生活贫困,处世艰难,精神上遭受着无法忍受的巨大痛苦,心灵上得不到片刻安宁。她被剥夺了自由生活的权利,被剥夺了独立的人格,她的那点卑微的求生欲望被残酷的现实压得粉碎。所以,她追求无用,挣扎失败,“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注定遭到无情的“毁灭”她因为死了第一个丈夫, 婆婆依据族权堂而皇之将她卖了, 使她无节可守, 而额角撞出的伤疤反又成了日后的笑柄、罪证; 死了第二个丈夫和儿子阿毛, 更确证了她的命硬、克夫克子、污秽不净, 于是大悲大哀后的祥林嫂的生存状况更为险恶: 鲁镇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鄙视她, 唯其如此, 人们才能获得一种合乎封建道德律的内心平和。精神高压使她“记性尤其坏, 甚而至于忘却了去淘米”, 这样, 她做人的资格被人们“又冷又尖”的目光否决了, 同时她作为一个佣人的基本能力条件也一并丧失